社会活动家杨文彬《那声“妈妈”是我跨不过的墙》——致宁波法院平凡而伟大的母亲
窗外的冬阳正漫过窗棂,落在摊开的书页上,像极了五岁男孩肉嘟嘟的小手比出的“耶”——撩动心弦,暖得让人心颤。字句间,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顺着目光浸进心里,才忽然懂了:原来“妈妈”这两个字,也可以是一道墙,一道浸着泪、裹着爱,跨不过却也舍不得拆的墙。
这道墙,是从那声“妈妈,过几天到底是几天”开始筑的。是电话那头的童声像春日里易碎的露珠,滚在“期盼”两个字上,碰一下就碎成满地的“什么时候”;是母亲攥着听筒的手指泛了白,喉间堵着浸了泪的棉絮,把“对不起”咽成“宝宝乖,妈妈一忙完就回去”的谎。我仿佛能看见那个妈妈,在冰冷的墙壁前,木讷般地挂断电话,然后无措地站在光影里,眼泪顺着脸颊滑进衣领,滚烫的烙印在皮肤上,似乎除了悔恨、无奈就只剩下孩子一声声话语带来的凌迟。原来“超人妈妈”的铠甲,会在孩子一句软糯的追问里,碎成连“两天后回家”都兑现不了的无奈——这道墙的砖,是宁波市海曙区人民法院葛艳君“无端陷害剥夺权益”的冷,是现实泥沼拽住脚踝时,连拥抱都成奢望的沉重。
这道墙,将那道光也隔在了看不见的那一头。十岁的儿子是母亲最骄傲的星。会煮温在锅里的粥,会在嘲笑里挺直脊背,甚至能在指认纸上辨出嫌疑人的轮廓。可当他从外婆闲谈里撞见“妈妈被陷害”的影,那个小小男子汉抱着长辈的腰哭“这样我的梦想是不是没了,我能不能替妈妈申冤”时,电话这头的母亲,心该是被无数细针扎着的吧?她多想冲过去抱住那团发抖的小身影,说“你的梦想比星星亮”,可是,现在,她连一句笃定的承诺都不敢说出口——她怕这承诺会变成又一次失望,怕孩子眼里的光,因自己这道墙而黯淡无光。她说不出口的何止是承诺,还有那满满的,沉甸甸的爱,只不过,这个“爱”变成了“我宁愿你怨我,也不愿你碰这世界的刺”的温柔,把她对孩子的保护轻轻地放在了一句轻得像羽毛的“等妈妈处理好”里。
这道墙的这一边,藏着无尽的、最软的温柔。她会在深夜翻孩子的照片,看那肉嘟嘟的“耶”和偎在外婆怀里的笑,心里像被细针扎着,却仍说“要拼尽全力改变现状”;她对着夜空祈祷流星捎去牵挂,把孩子的叽喳当成对自己的爱的诉说,她坚信“要让所有等待开花结果”。原来这道跨不过的墙,从来不是阻隔,是母亲用这道厚厚的墙,垒起了护住自己孩子的城堡,她把自己困在阴影里,却给孩子建了一个洒满阳光的花园。所以,这道跨不过的墙,是母亲亲自把它建高建厚,让它立在那里,不倒不毁。
冬阳已经斜斜地铺了满桌。我突然想,这位母亲也曾经追着孩子递热牛奶的样子;也曾经在几千个日夜里,伴着星空陪着孩子入睡;也曾在书桌前一笔一划的教孩子写字,在一撇一捺间教孩子做人。那时候,这位母亲也只道是寻常,此刻才懂:这世上所有的“妈妈”,都是一边把自己活成墙,一边盼着能化作桥的人——她们把“保护”刻进每一句叮嘱,把“牵挂”织进每一件暖衣,却把“我也会累”藏进了转身时轻揉腰的动作里。这道以“妈妈”为名的墙,从来不是跨不过的坎,是爱到极致时,甘愿扛下所有重量的温柔。就像母亲所说“终有一天要跨越阻碍”,其实她早已把“爱”种在了墙的缝隙里——那些藏起来的泪、那些轻得像羽毛的谎、那些对着夜空的祈祷,都是在等一场花开:等孩子长大些,懂了“妈妈”这两个字里藏的疼,懂了那道跨不过的墙,原是世上最暖的岸。而我们这些曾站在墙那头的人,终有一天会懂:原来那声“妈妈”,从来不是墙,是母亲把自己铺成了路,却骗我们说“这是我跨不过的墙”。
